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梦绕魂牵母子情

文/神龙(钱志华)

每逢佳节倍思亲。春节临近，缅怀天堂的母亲，现将10年前大寒节写的文章发表，以慰藉怀念之心。

——题注

佳节临近念娘亲，昨梦高堂紧靠身。伸手相牵惊猛醒，魂牵梦绕泪湿巾。

今日大寒，春节临近，昨晚又如愿以偿的梦见了母亲！ 母亲过世30多年了，如今我已逾花甲。一想到母亲，或是给孩子们讲述母亲的时候，总是情不自禁，热泪盈眶，数十年如一日。特别是每逢仲秋、春节或是临近上坟烧纸季节，几乎都会梦见母亲。每当此时梦中醒来，再也难以入眠，碾转反侧，往事历历在目，思念之情涌上心头，泪流难控，泣不成声！

时下三九严寒季节，昨日晚上我的梦中却是春风和暖的日子，我回到老家60多年前的三间老房子，一堵隔间墙，母亲在里间屋炕上躺着，外间的锅台上，放着一块看起来有10斤左右的猪肉，还是那一张裂缝的桌子，一条长木凳，几口打着铁巴子的缸瓮，在不太平整的土地上靠墙摆放着。

我没有惊动母亲，因为有几个同事要来家里，我先烧开一锅水，正准备出去，这时我看见母亲从里间屋里出来，一头银发理顺发光，一身青衣干净利索，一双小脚轻盈自如，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，她说：“回来了，也不喊我一声。”我说：“你躺着吧，有几个朋友来，我出去买几个菜。”没想到，母亲好像早有准备，手里拿着几张篮版的10元钱说：“给，这儿有零钱。”边说边伸着拿钱的手走近我，我赶忙去接，突然醒了。 这是我所有梦见中母亲的梦中，她人家第一次与我对话，第一次拿着钱给我。这是多么温馨的时刻！

我试图马上入睡，接着见到母亲。这时墙上的挂钟显示才凌晨3点多，可是再也难以入眠，一直到天亮。

我不知多少次梦见母亲，记得最清楚的一次，是母亲过世烧仨月纸的头一天夜晚。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夜，母亲像生前一样，赶着黄牛担着担子艰难地走在家乡的土路上，我呼喊着疾步追了过去，可是母亲不应不答，依旧自顾默然前行。忽然，母亲的前面云雾缭绕，我拼命地追，使劲地喊，可是双腿怎么都迈不开，嗓子发不出声来，急得浑身冒汗。这时母亲牵着老黄牛好像飘了起来，忽忽悠悠，飘飘欲仙，融入白色的云雾深处。我不由得悲伤地哭出声来，妻子把我推醒，我已浑身是汗，浊泪满面。 日有所思，夜有所梦。当农历九月初一成为慈母永恒的忌日的时候，我在脑海中一次次浮现出母亲，她的身影，她的神态，她的音容笑貌，在同样的一年四季，同样的白天、夜晚，流逝的日子却有了不同的思绪，有了牵肠挂肚，诉说难尽的感伤 。因为从今往后，在这个世界上我再也没有母亲了，我像被遗弃在漫漫荒野上的孤儿，纵使我踏上回家的路，纵然现在的家里比当年已强多少倍，再也无法看到母亲熟谙的身影和温馨的关怀，常常一进家门就不由自主地想喊一声“娘！我回来了！”声到嘴边又噎了回去，只能变为夜色中怆然的梦呓。

昨晚的梦境，使我既高兴又惭愧，但更多的是伤心、内疚和自责。高兴的是看到母亲爽朗的身体，慈祥的笑容，宽裕的生活。伤心的是母亲辛苦了一辈子，没有过一天安逸的日子。她老人家含辛茹苦地把我拉扯成人，我还没有来得及好好孝敬她，却早早撒手离去，这使我羞愧难当，心神不安，自责铭心，永世难忘。

母亲的一生，是操劳的一生，艰辛的一生，可以说是历履磨难，无尽坎坷，饱经沧桑。 母亲的前夫是给八路军送粮，在半路被日本鬼子用刺刀捅死的，刚入中年的母亲，已有两女一儿，家境贫寒，无法生活。无奈之下，把大女儿嫁出，二女儿送人当了童养媳，带着儿子回娘家借房度日。

与我父亲成家后又生了一女一儿，当年兵荒马乱，日夜东躲西藏，寒风露宿，生活环境极端恶劣，加上缺医少药，两个孩子病魔缠身，竟然在一天里夭折！后来生了姐姐，抱养了我。可是穷家偏遇暴风雨。

新中国成立第三年，祸从天降，我的父亲又猝病而逝。当时姐姐六岁，我才八个月，家里三间屋子才架起房梁，尚未垒墙盖顶。就这样，母亲以难以想象的毅力，顽强地挺了过来！

为了我们，母亲拖着单薄的身体，迈着一双小脚，赴汤蹈火，没明没夜地操劳着。春、 夏、秋，风里来雨去，披星戴月，耕耘着几亩望天收的沙岗薄地，三九严寒里，不停地纺线，挣几个零花钱。安葬父亲和盖房欠下的钱粮债务，直到我11岁才还完。生活拮据，可想而知。 孤儿寡母，家徒四壁，支撑一个家庭，度日如年。一些势利小人，甚至有的亲戚，怕遭连累，能躲尽躲，不愿来往；遭白眼，挨挤对，受欺凌，是家常便饭。但母亲人穷志坚，柔中带刚。穷人家求人道多，小事能忍尽忍，与人为善，经常帮乡亲们纳鞋底、纺棉花、做针线活；但是为房基地、二姐的婚姻等欺人太甚的大事，绝不示弱，据理力争，毫不让步。依靠政府和法律打赢了官司。

家境贫寒，但母亲从不手长脚短，偷摸人家的东西，借粮借钱，非常讲信用，有时拿不出来，就借东家还西家，从不超时，从不白要人家的东西。“勤借勤换，再借不难”，自家的门户要守住，人家的东西不稀罕”，这是我记事起听到的母亲的口头禅。就连耕地播种求人帮忙，也是采取给人家做针线活儿、锄地、打场等以工换工的办法。母亲的诚实、本分、善良，得到众多好乡亲的交口称赞。 母亲为了养活我，煞费苦心，累断筋骨。我一生下就抱养过来，嗷嗷待哺，母亲没有奶水，就抱着我满村子求人找奶吃。为了保佑我平安，先后为我认了四家干亲，还经常到村庙里上香磕头，祈祷平安无事。我十来岁的时候，营养缺乏，经常浑身过敏，一度患有夜盲症。无钱看医买药，母亲不知串了多少个村子，跑了多少路程，寻找偏方草药。一个雷雨交加的傍晚，羊倌告诉母亲北山有一只刚生的死羊羔（用羊肝治我的夜盲症），母亲冒雨抹黑去找。回到家里，浑身泥水，不知摔了多少跟头！为了让我上学，不让姐姐上学，节衣缩食，省吃俭用，本来不宽裕的粮食，还要从牙缝里挤出一些，拿到集市换点学费。上中学时，从生产队里分得的粮食多半让我背到学校入厨，她们多是以糠菜充饥。

就这样，水深火热的光景，年复一年。母亲含辛茹苦，把我们姐弟拉扯大。后来，我参加了工作，家庭生活才逐步有所改善。可是就在这个档口，母亲不料腿摔骨折，后来又加它病，卧床4年，不幸离世，享年73岁。此时此刻，我抱着母亲的遗体，撕心裂肺，呼天号地悲痛欲绝。从母亲病重，不省人事，到病逝安葬，我七八天几乎没有合眼，守护母亲。泣不成声，神空泪涸，精疲力竭，在安葬母亲的头一天晚上，我在悲痛中晕厥过去，经医生抢救清醒过来，我还说：“不如陪母亲一路而去，了却愧疚之心！”

母亲走了，但她老人家的恩情铭记我心，终生不忘！母亲既有父 爱如山的高大，又有 母爱若水的柔情。母亲身后虽然没有留下多少家财，但她老人家一生的言传身教，却是我走向美好未来的巨大精神瑰宝！

母亲的坚强，给了我奋争的力量；母亲的勤劳，给了我敬业的精神；母亲的善良，给了我为人的底线；母亲的憎恨，给了我是非的良知；母亲的诚实本分，净化了我洁身的灵魂； 母亲的待人接物，赋予了我处事的智慧；母亲的护犊之情，蕴育了我扶老携幼的责任；母亲的言传身教，点化了我做人处世的悟性。 回顾我走过的路程，正是母亲储备的精神食粮，哺育了我，鼓舞了我，成为我几十年来不断前进的不竭动力。使我这个一无钱财送礼，二无靠山活动，从一个穷家孩子，一步步前进，最后走上处级领导干部岗位。 当 母亲在我梦中的出现，与其说是无限的悲伤，不如说是神灵的感化。

记忆不曾模糊，岁月却已苍桑。转眼之间，我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孩童，一下子站到了 人生的暮年；但是 想念母亲，像坠入了 时间的永恒。

几十年来，我学着母亲坚强地面对一切艰难困苦，度过一道道不曾想到的难关，无论生活怎么艰苦，命运遇到什么坎坷，从不低头落泪，不知咋地，唯独一想起母亲，谈到母亲，梦见母亲，就会脆弱， 情感的堤坝就会决口，热血攻心，泪如泉涌，常常泣不成声！

我也知道，父母 不会伴儿女一生，但就是走不出这个迷宫！

我自认为是一个唯物主义无神论者，无论好事者怎么巧舌如簧，从来不相面卜卦；无论多少次进庙入寺，观光揽胜，从不上香跪拜。但是母亲去世30多年来，无论多么忙碌，每年两次上坟为母亲烧纸，雨雪无阻，从没有落下一次；每年除夕开始到正月十五，一日三餐，都是先盛上一碗饭，默默地敬祝母亲，然后我们才吃，已成全家雷打不动的规矩！ 我明明白白的知道，我的所为，另一个世界的母亲是不会知道的，但就是走不出这个圈子！

岁月可以让一个人变老，甚至走向死亡，可以使我这个曾经拥有母亲的人，变成孤单 的没有母爱的天涯浪子。但它却永远割不断母子深情，阻不断儿子对母亲无边无际的深切思念。 虽然我现在儿孙满堂，生活幸福安康，可以说是坐享天伦之乐，但我一直生活在母亲的身影中，当我有不顺心的时候，我就想起在慈祥的母亲跟前说说多好，她那温暖善良，使我受伤的心能得到愈合；当我在身体不适的时候，就想到我的母亲，她那知疼知热，体贴入微的关怀，使身体的痛感像好了许多；当我在寂寞的夜晚，就会想起母亲，守候在母亲身边是多么的温暖，虽然她没文化，可她那种慈母之情能融化我寂寞冰凉的心灵；当我们节假日与子女儿孙团聚的时候，我就想起母亲，要是她老人家还在世多好，可以尽情地享受天伦之乐！

因此，我感谢母亲梦中的造访，这样我会重温母爱的温情。虽然我阻止不住母亲匆匆远行的脚步，但母亲的精神足以鼓舞我的余生。

人心不足蛇吞象，母子情深愿梦常。我是多么的希望，在每一个如同白昼的夜晚，像 月光一样皎洁，如阳光一样温暖，纵情观望银河里无数的星辰，遐想无限的天宫，铺展开无尽的思念，与沉睡在另一个世界的母亲相见！哪怕是什么也不说，只那么会心的一笑，便可以驱赶风尘与阴霾，让我能拥有足够的勇气，向着明天，向着未来！ 魂牵梦绕母子情，嚼碎泪水咽腹中，但愿娘亲那边好，梦中常遇儿孝敬。 母亲虽然走了，但她老人家永远活在我的心中！ 在新春佳节即将到来之际，我再次郑重地向 天堂的母亲重复一句誓言：娘！如果能有来世，我还要做你的儿子！ （原作于癸巳年·大寒日，壬寅大寒修改)

............试读结束......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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